宋昱书自诩是重度洁癖。消毒喷雾不离身,空气质量不好的地方他不去。在家能吃饭喝水的地方只有餐厅,卧室里连水杯都不能放。...
宋昱书自诩是重度洁癖。
消毒喷雾不离身,空气质量不好的地方他不去。
在家能吃饭喝水的地方只有餐厅,卧室里连水杯都不能放。
他的餐具如果被别人摸过,要消毒。
这个别人,也包括我。
他从不吃任何会弄脏手的东西,尤其厌恶虾蟹贝类。
明明我最爱河鲜海鲜,却只能在他嫌弃的皱眉时,默默跟他一起吃无聊的白人饭。
很多次,我想吃螃蟹。
他冷着脸皱眉:
「那些东西只能算是海里的虫子罢了,看到就恶心。」
他说:
「我们没有必要强迫对方接受厌恶的事物。」
而现在,他不仅不厌恶那些「虫子」,还会用他那双碰到丁点脏污都要反复消毒的手,为别人剥下虫子的外壳,剪掉虫子的腮。
任由难以清除的腥气沾染他的手,也不在乎没消过毒的蟹壳刺破他的手指。
拆蟹的动作专业又熟练,剥好的蟹肉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。
没拆过几十只螃蟹,想必是练不成这样的。
黄酒在胃里翻腾,我想起他那张脸,那份螃蟹,就控制不住的特别想吐。
我拿了瓶酸奶,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。
这两年,我一直很忙。
忙着拉投资,忙着挖人才,没完没了的工作电话,饭局上明枪暗箭、互相试探。
在宋昱书身上的精力很少。
少到居然没有留意到,枕边人已经烂掉了。
书房的门突然打开,宋昱书从里面冲出来。
他步履匆匆,胡乱系着衬衫上的扣子。
我拿着酸奶瓶在边几上磕了几下,咚咚咚几声。
他这才抬头,看见沙发上的我。
脚步只停顿了一瞬,紧接着语速飞快的对我说:
「小蕊胃肠炎犯了,我送她去医院,你早点休息。」
他像一阵风,嗖一下就消失了。
腿脚真快。
但是衣服扣子系歪了。
看来,是真的很急。
毕竟平时,他出门前是连袖口和领带的颜色都要认真搭配的。
我突然想起我因阑尾炎手术住院时,他在电话里冷淡的对我说:
「护工比我照顾得更周到,医院里那么多病菌,我回家还要消毒。陪护这种行为只能算自我感动,实在没什么意义。」
原来,不是不能,只是不配啊。
刚刚还在想,是不是我也该反思一下自己的原因。
这么一看,还是算了吧。
我不打算做被人挑挑拣拣,权衡利弊之后才勉强留下的那一个。
我起身,径直走进了宋昱书的书房。
既然他不仁,那也怨不得我夺他的利。
我就是睚眦必报。
他让我不舒服,那他也别想好过。
电脑屏幕还亮着。
我随手点开微信,宋昱书和宋佳蕊的聊天记录很长很长,追溯到最早的时间,是四年前。
她是我招来给几个产品研究人员的生活助理。
宋佳蕊确实把工作干得很好,那几个人都对她赞不绝口。
只不过,她也同时照顾好了宋昱书。
一份钱,打两份工。
真勤劳。
宋昱书的态度也从婉拒,到后来的欣然接受。
他会在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,跟宋佳蕊一起去逛人挤人的网红夜市。
宋佳蕊在微信上叽叽喳喳的问他。
【炸猪排好不好吃?你看看,是不是尝试过了,就发现超级美味?】
【那家章鱼小丸子里全是面粉,没有一点章鱼,气死我了!】
【碳烤生蚝,鲜掉眉毛,我没说错吧?宋总,男人就该多吃一点生蚝的,你信我。】
而那个耐心细致回复每一条信息,有求必应的宋昱书,我好像从来没见过。
我想吃炸鸡,他说:
「一锅油几天都不换,里面全是致癌物,吃那种东西就是在找死。」
我想去网红夜市,他说:
「地上满是油污,乱七八糟的气味混合到一起,想想都恶心。」
有一次,我做了一盘蚝仔青瓜烙。他那顿晚饭一口没动,全程拧眉看着我,那表情活像在看人吃粪。
等我放下筷子,他对我说:
「贝类的消化器官没办法完全清洗干净,吃这种东西,就等于在吃排泄物。」
我一口气哽在喉咙。
咽也不是,吐也不是。
那之后的几天,他发来的信息我一条都没回。
不知道他从哪学的土办法,弄了一个大箱子把自己装起来,送到我家。
手里还捧着亲手为我做的贝壳形蛋糕。
那天刚好遇上飞机晚点。
我到家的时候,奶油已经化了,宋昱书整个人被汗水打湿,脸上都泛着潮红,嘴唇也干燥脱皮。
我又气又怕,如果不是约好的饭局临时散了,他明天就可以连人带箱子埋土里了。
从那以后,我在他面前再也没提起过那些他不喜欢的东西。
现在看看,真可笑。
那个连看一眼生蚝都嫌弃的人,后来会心甘情愿的,把他最厌恶的东西咽下去。
更可笑的是,他们逛夜市的时候,我刚做完阑尾炎手术,躺在医院里。
他嫌医院脏,却可以毫无负担的沾染满身油烟。
原来,这顶绿帽子,我居然无知无觉的戴了这么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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